百度官網高管調整的背后：一場10億美元的幻夢，及得而復失的大神們
繼昨日百度內部郵件宣布成立智能駕駛事業群組后，今日，百度高級副總裁、前自動駕駛事業部總經理王勁已被“下架”。昔日的百度高級副總裁、百度技術戰略委員會主席、自動駕駛事業部總經理王勁也消失在了百度高管團隊的官方頁面中。下面的接力棒，已經交到了陸奇的手中。百度無人車業務調整的背后，是一場 10 億美元的幻夢，及得而復失的大神們。
文章轉自微信公眾號：量子位。
百度無人車業務調整的背后，是一場 10 億美元的幻夢，及得而復失的大神們……
△ 調整前的百度官網高管團隊頁面
量子位(QbitAI) 舒石、李林、跑爺，發自凹非寺
百度極有效率，郵件發出的當天，“五號人物”的頭像，就從官網消失了。
一切早有準備。
昨天上午十點半，那封郵件按原計劃發送出來。郵件中宣布，把自動駕駛事業部等三合一，成立智能駕駛事業群組(IDG)，交由到任不久的“二號人物”陸奇負責。
同時百度高級副總裁、原自動駕駛事業部總經理王勁，“內部休息調整”。
△ 3 月 1 日調整后的頁面（為效率點贊）
百度無人車的工程師們，直到看見郵件，才知道自己所在的部門換了大領導。而在百度內部，只有為數不多的人能夠提前 12 個小時得知不確切的消息。
一切也并非毫無預兆。
10 億美元之夢
王勁治下，百度曾把車子開上五環。
那是 2015 年 12 月 10 日，一輛無人駕駛汽車，從中關村軟件園出發，駛入北京的五環路。整個往返全程均實現自動駕駛，包括多次跟車減速、變道、超車、上下匝道、調頭等復雜駕駛動作。最高時速達到 100 公里/小時。
也正是那個時候，百度順勢成立自動駕駛事業部，王勁擔任事業部總經理。王勁當時喊出的口號是“三年模擬，五年高考”……啊不對……是：“三年商用，五年量產”。
此后幾年中，百度和多家車企合作，與寶馬牽手又分手。
按照西方那一套標準，無人駕駛汽車分為五個等級(Level 0-4)。其中 L3 等級對應高度自動駕駛；L4 等級對應無人駕駛。
王勁和百度自動駕駛事業部，走的是 L4 路線。去年底，王勁在一次大會上透露，在百度無人車上，僅僅激光雷達(LiDAR)的成本就有 80 萬元：包括一個價值 50 萬元的 64 線激光雷達和 3 個單價為 10 萬元的 16 線激光雷達。
這還是近年來降價后的成本。
那個號稱硅谷鋼鐵俠、天天放火箭玩的伊隆-馬斯克，因為嫌貴，至今都沒在 Tesla 電動汽車上配備激光雷達，只是在路測時曾被美國的朝陽群眾撞見過。
繼續說百度。奔著 L4 的方向努力，一是成本很高，二是技術很高。比方說用攝像頭來判斷物體，百度無人車 2015 年的準確率達到 89%，經過一年努力，去年達到了 90%。判斷紅綠燈的準確率去年達到 99.9%，但是王勁認為必須達到 100% 才行。
還有一個問題是，到底 L4 這條路的商用和量產怎么解決？從目前的情況看，傳統車企并不愿意坐等被革命，也不愿意把車輛的控制權拱手讓給互聯網企業。
無論是大眾、豐田，還是福特、寶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切入無人車領域。
所以百度邁出了另一條腿。去年 9 月，百度架構調整、王勁被變相“削權”的時候。百度 L3 事業部正式亮相。兩個部門各自為戰，百度 L3 事業部向張亞勤匯報。
據說，L3 的成立時奉了圣諭：“Robin 清晰地指出百度實現自動駕駛的兩條路徑”。
如今，無論是王勁的 L4 還是張亞勤的 L3，都整合進 IDG 由陸奇統領了。
曾經有一位熟悉百度的大神，私下對量子位批評百度無人車(L4) 業務進展緩慢。然而也有另外一位大神，也是私下(??)對量子位表示王勁并非毫無成績。
比方說并不為外界關注的人員引進。王勁此前負責構建的百度美國研發中心，招募到的第一個大神級人物是 James Peng，那是在 2012 年。1996 年，James Peng 畢業于清華，2002 年在斯坦福獲得博士學位，2005-2012 年供職于 Google。
從 2015 年開始，James Peng 開始專注研發無人車項目，并擔任自動駕駛業務的首席架構師。去年 9 月，James Peng 還曾在百度世界大會上介紹百度無人車。
另外一個大神，是樓天城。2012 年博士畢業于清華之后，樓天城遠赴美國加盟 Google。在 Google 工作的最后一年多時間里，樓天城就在無人車團隊之中。2016 年 1 月，樓天城從 Google 離職，借道 Quora 工作三個月。2016 年 4 月，樓天城加盟百度。
樓天城的加盟，顯然能把 Google 在無人車方面的相關技術和經驗，加持給百度。當時的百度無人車被外界贊譽擁有一支“豪華團隊”。
重點來了。氣勢正盛的王勁，去年曾試圖把百度無人車業務拆分出來獨立運營，并且在一定范圍內開始與投資人展開接洽。
據一位業內資深人士對量子位透露，當時王勁給這個業務的估值為 10 億美元。不過最終因為種種原因未有結果。
10 億美元，終成幻夢一場。
倒是去年 12 月中旬，Google 把旗下無人車業務拆分出來，成為一個獨立運作的公司 Waymo。上個月，Waymo 拋出一記重磅消息：他們把激光雷達的成本降低了 90%。
王勁為什么離開百度？原因可能是多種多樣的，也許是一個復雜的原因，導致了今天的局面。也許只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原因。無論如何，三年未到，人去樓空。
下面的接力棒，已經交到了陸奇的手中。
出走的大神(們)
不怎么為外界關注的是，大神們早已出走。
去年 4 月，樓天城加盟百度的時候，Face++創始人唐文斌曾在知乎上這樣評論：
祝賀百度！不過想起偉大的康神當年的從業經歷，Baidu 感覺不一定呆的久啊。說起來應該抓緊去邀請一下樓爺加入敝司……萬一他就答應了呢……
好吧，確切的消息是，樓天城已經從百度離職了。樓天城和 James Peng 都離職了。樓天城跟著 James Peng 一起去創業了。還帶著幾個百度的小伙伴。
1986 年出生的樓天城，2004 年保送進清華大學計算機系，2008 年成為清華“姚班”首屆學生。對于 ID 為 ACRush 的樓天城，往往伴隨這樣的介紹：在編程界，他是一個傳奇，被業內奉為“樓教主”。能夠“以一己之力挑戰對手一個隊，然后把對手打得抬不起頭來”的人。
王勁曾經夸樓天城是一名難得的全棧工程師，“他是一個人能寫出一個 OS 這樣的人才，并且每一部分都會”。
△ 圖為：王勁、樓天城、陳世熹（從左至右）
如今百度最年輕的 T10 工程師樓天城，和 T11 的 James Peng，還有王勁，已經全都離開百度了。好在當年王勁寫郵件歡迎的吳恩達，仍在百度。
△ 吳恩達當年在 非死book 上歡迎樓天城
有知情人士透露，James Peng 和樓天城，都認為無人車是一項系統工程，這跟王勁談論的觀點接近。不過也有百度高層認為走計算機視覺路線更靠譜。
工商信息顯示，有一家名為“小馬智行”的公司，于去年 12 月 19 日創立。登記的主要成員為李衡宇和樓天城。從這個公司的名字和樓天城的名字，你是不是大概能猜到公司業務方向？另外李衡宇早不更新的新浪微博仍然自稱百度“標準挨踢民工”。
這家公司注冊資本 10 萬元，辦公地址在北京市海淀區，北清路 68 號院，24 號樓D座 4 層。同一層辦公的似乎還有無數家公司……看起來應該是個虛擬的注冊地址。
昨天，量子位也跑去這個地方實際驗證了一番：確實什么也沒找到。
更不太為外界關注的是，另外還有五個百度無人車的工程師跑出來融資創業，公司估值 5000 萬元。投資人都覺得略貴。目前還沒有傳出融資完成的消息。
當然，James 和樓教主不可能融不到資。
也是五個人左右的初創團隊，融資估值已經接近 1 億美元。如果消息確切，這家公司的融資已經談妥，投資方包括紅杉、IDG 等。
咦？IDG 又出現了……
（以及，人工智能創業項目真的是不便宜）
王勁往事
2010 年 1 月，發生了兩件事。
Google 調整中國戰略，百度 CTO 李一男離職。Google 中國的人才一時被各家“哄搶”，而彼時百度也迫切的需要一個技術支柱。
當年 4 月，王勁加入百度，出任技術副總裁。
此前，王勁的職務是 Google 中國工程院副院長。而他也成為第一位加盟百度的原 Google 中國高管。王勁 2006-2010 年期間供職于 Google，在 LinkedIn 上，王勁對這段經歷的描述為：通過改進 Google 的廣告系統，將中國區搜索查詢的收入增加了四倍。
而來自百度百科的信息顯示，2010-2015 年間，王勁通過對百度商業變現產品鳳巢的技術提升，讓百度的收入再五年內提升了十倍。
除了鳳巢之外，王勁在百度負責過諸多的技術業務。還是援引百度百科：
王勁分別創立了百度移動云事業部、百度大數據部、百度基礎架構(云計算)部、百度美國研發中心、百度深圳研發中心；并以百度深度學習實驗室(IDL)為基礎，聯合創立了百度研究院，專注人工智能發展……他還創立了百度自動駕駛事業部。
2010 年，也就是小米剛成立的時候。百度還一度傳出在研發手機操作系統，當時在百度的財報電話會議上，有分析師詢問此事，李彥宏表示“百度內部正在開發一些非常令人振奮的產品”。當時據說這一項目也歸王勁負責。
2013 年 12 月，王勁晉升百度高級副總裁。
三年后，事情開始起變化。去年 9 月，百度再次進行架構調整。王勁所負責的業務，改為“專注”于無人車一個領域。王勁原來負責的百度大腦等業務，轉向張亞勤匯報；而吳恩達帶領的人工智能團隊，轉向李彥宏直接匯報。
有百度內部人士對量子位表示，無人車是百度的重點領域，這種調整應該被視為王勁在聚焦核心業務，尋求單點突破云云。
當然，如果簡單理解為削權，是不是更奧卡姆剃刀一點？
無論當時如何解讀，今天的結果已經說明了一切。歷次在百度架構中被“削權”的高管，似乎更容易以出局告終。比如之前王勁的下屬李明遠。在百度的現有高管團隊中，近一段時間被“削權”的好像不止王勁一人。
李明遠走了，王勁也走了。
那么，距離他走，還遠么？（你知道量子位說的是誰吧??）
截至 3 月 1 日，有熟悉百度無人車業務的人士對量子位說，除了領導和業務歸屬有變化，目前普通員工的工作，還沒有任何調整。
工程師們情緒穩定，至少比上一次“以身試車”時穩定。
- “你好，我來自百度 IDG。”
- “到底是百度，還是 IDG？”
來自: 量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