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創業失敗了,以下是我的感受
編者注:俗話說,“女人衣櫥永遠少一件衣服”,澳洲女孩 Nikki Durkin 也有這種感覺。但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樣的是,她選擇了通過創業來解決這個問題。2011 年,19 歲的她創辦了時裝交換網站 99dresses, 讓千千萬萬總感覺沒有合適衣服穿的女人擁有了一個“無限衣櫥”。一時間,涌入的用戶不斷,網站也似乎越來越受歡迎。但是在男性占統治地位的技術創業領域, 競爭是殘酷的,對于一個 19 歲的小女孩來說更是如此。最后,她的企業也像 90% 的其他創業公司一樣,逃不脫失敗的命運。大多數人往往只看到創業表面的風光,卻看不到背后的辛酸,而對創業失敗,往往停留在理性的分析,少有感性的認知。 因此,她決定要講講自己的故事,談談個人對失敗的感受。這位女孩的文章也許是關于創業失敗最好的自敘性文章。
我們先是擁有了用戶, 然后越來越受歡迎, 最后一落千丈。我 4 年情感過山車經歷剛剛開到盡頭。
序
雖說超過 90% 的技術初創企業都失敗了,但我從來沒想過我的孩子,99dresses,會是其中一員。
如果要列舉創業教會我的一件事,那就是我的韌勁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回過頭看,高中剛畢業就創辦 99dresses 時的我還非常幼稚,對自己在做什么一無所知。實際上,我甚至連初創企業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要解決一個親身經歷的問題:滿滿一柜的衣服但仍 然沒東西可穿。
自那以后,我熬過了聯合創始人的誹謗中傷,融資失敗,熬過了因大規模技術問題導致的銷售停止,簽證問題,缺乏吸引力,團隊人手不足,雇錯了人又炒錯了人,產品不適應市場等等這些我都熬過來了。
我學會了那么多東西,但我還是失敗了。我打贏了許多戰役,但卻輸掉了戰爭。
我對這場失敗負有完全的責任。當然,99dresses 還有其他人。但這是他們的錯嗎?絕對不是。
創業媒體歌頌苦難。他們贊美 Airbnb 靠賣早餐活下來,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變成一樁數十億美元的生意。你絕少會聽到初創企業堅持下來最后仍失敗這樣原始的、未經加工的故事—你看不到創始人如坐過山車般的情緒變化,你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的初創企業不奏效。
當 99dresses 大勢已去時,我開始尋找這些故事,拼命地想找個感同身受的人。失敗是孤獨的。每次我瀏覽 非死book 時總會發現我的創業朋友不是發布新產品就是宣布新融資或收購,要么就是團隊快樂的照片。隨便找個創始人問他在干什么,你聽到的都是正面的東西。不管這是不 是事實,反正別人就是這么教著說的。
為什么這樣行不通,為什么這家公司會失敗,對初創企業的事后剖析有,但是你很難看見對失敗感受方面的討論—你花費了數年汗淚心血栽培的初創企業 最后落入深淵后究竟是什么樣的感受。也許那是因為大多數創始人是男的,而男人并不喜歡討論自己的感受。或者是因為失敗令人難以啟齒。
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講講我的故事。我要談談失敗的感受。希望能幫到你。
源起……
許多創業者說失敗值得慶祝。他們都宣揚要“快速失敗、早點失敗、經常失敗!”,試圖對任何一位創始人都有可能經歷的最劇烈疼痛抹上一點積極的色彩。
讓我來告訴你—失敗 TM 的糟透了。如果我失敗得快、失敗得早、失敗得多的話,2011 年 99dresses 就關門大吉了。我回到父母在澳洲的鄉下,把自己鎖在自己屋子里整整哭了一周。那之前的 9 個月,我在澳大利亞創辦了 99dresses,開始時受到了一陣熱烈的歡迎,但后來因為自己不能理解的技術問題和一堆其他問題而失去了勢頭。
我感覺自己正溺死在一片黑色的大海當中,看不到水面上有一絲的光亮,不知道該游往哪里去。
但那時候澳大利亞的媒體仍繼續找我采訪。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在男人主導的行業里面創業這一點似乎收獲了許多的關注,而我對采訪也是來者不拒, 因為那是我的工作。展現出積極而快樂的一面給媒體是我的工作,在他們眼里,我似乎是一個創業神童,因為我的年齡,也因為我有胸。
這樣治不了我的“冒充者綜合癥”—那種每個人都給了我太多的榮譽的感覺不斷涌現。我記得有個記者說過“你一定對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自豪。” 我徹底被這種說法驚呆了,因為實際上我從來都沒有這么想過。我自豪嗎?我有什么成就?當然,我們受到了一定的歡迎,但是我們也有很多需要解決的問題。我只 不過在等著所有人都發現其實我并沒有那么突出那一天的到來罷了。
“但是你在承受著巨大的風險!多勇敢啊!”他們說。我從不這樣認為。在我看來最大的風險就是去上大學,找份穩定的工作,然后不知不覺間陷入安逸的生活。這沒有錯,但我知道那不是我。
還有,哪怕我失敗,最糟糕的不過是不能跟父母一起生活了。我認為真正勇敢的是那些搞砸了就得露宿街頭但依然義無反顧的創始人。如果你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冒險是很容易的。
我媽問我,“Nikki,你確定自己真的要做這個嗎?對于一個 19 歲的女孩子來說,這個壓力太大了。如果你確定這不是你想要的東西,沒人會輕視你的。”父母是我的最大支持者,但媽媽不想看到我那么痛苦,哪怕這是一種性格培養。
但盡管自己極其難受沮喪,盡管我已經窮得叮當響,盡管我沒有穩定的團隊,有的只是一大堆產品問題和疲憊不堪的感覺,不知道如何去克服上述種種困難,感到徹底孤獨落寞,但我還是堅持下來了。
我沒有失敗。我不能失敗。那是我的孩子,失敗只有一種可能,除非我死了。
我對痛苦變得麻木,盡管連續幾周都是在沒有一絲希望中醒來并且不愿起床,我仍然讓自己坐在桌子旁繼續工作。
最后,情況開始有所好轉......
若你已跌到谷底,唯一的出路只有向上攀爬
我申請參加了一個大學團隊商業計劃競賽,獎金有 10000 美元,我給了一位朋友 500 美元讓她加入我的團隊以便我有資格進入比賽,然后我寫了一份商業計劃,拿到了第一名。這筆錢足夠我買張機票飛往美國并住下來了。
我遇到了我的朋友兼導師,Matt,他為我提供的庇護和幫助遠超過了我的希望。后來我的開發人員得了重病得住院而離開了公司,我又用兩名聯合創 始人來頂上。我進入了 Y Combinator,在硅谷這個像我這樣年輕的創始人眼中的初創企業圣地呆了 5 個月。我們重建了 99dresses 并在美國發布。我們的產品開始受到歡迎。然后我從一群投資人那里拿到 120 萬美元的種子輪融資,說實話他們給出的估值在我看來高得離譜。
99dresses 回來了!
然后忽然之間,風云突變。
心情又一次直落千丈
融資文案簽署之后我得馬上飛回澳大利亞去辦工作簽證,但第二天我的兩位聯合創始人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告訴我要離開公司。
120 萬美元還沒有到賬,但哪怕錢到手我也會覺得拿著不舒服,因為我沒有實現自己愿景的團隊。錢剛到手一天后就向自己的投資人宣布自己突然沒了團隊,這樣的創始人是什么樣的人啊?我看起來就像個騙子或者白癡。還有,為什么我會沒料到呢?為什么會被突然襲擊呢?
我去到 Matt 的辦公室,他還繼續給我火上澆油,說我沒有他們會更好。跟他給我的大多數教訓一樣,我當時難以理解,但他是對的。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領投的那個人,但他決定退出。接著又一個投資人離開。我苦心堆砌的一切正在分崩離析。早知道這樣的話我一個個接觸他們而不是同意融資至少 100 萬美元就好了。但隨后我意識到這些“聯合創始人”早晚都會離開的,一樣會置我于這樣的境地。
我困在了澳大利亞,仍心懷遠大,但我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不懂技術的創始人,沒有團隊,沒有產品(我得靠這些聯合創始人維持運營),沒有美國護照,只有從 YC 那里拿到的一點錢。
這一切發生后我記得我姐帶我出去散了一次步。那天晚上她跟我坐在公園的凳子上,讓我聽著弗洛倫斯與機械樂隊的《Shake it out》遠眺悉尼灣。她說我會重新振作起來的,我會像以前一樣克服這一切的。 我不干確定是不是相信她,但我知道更糟的情況我也能熬得過來。這首歌最終變成了我的勵志曲,每每遇到困難時我都會聽聽,因為它提醒我,只要我愿意就能戰勝 一切艱難險阻。
我沒有失敗。只是從頭再來。
從頭再來
盡管有這么多的糟糕事,但仍有 5 個投資人投了我。他們信任我,但其實那時候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不過這一點我是不能表露出來的,這是任何一位創業者的大忌。永遠要有信心。永遠要面露微笑。永遠要保持樂觀。這是創業者不斷被灌輸的東西。
我記得一位投資人發了封郵件給我,說“真倒霉,拿走錢去把麻煩解決掉吧。”另一個也告訴我繼續,替女性做點有趣的東西出來。
我的估值被削減了一半,但至少我沒有再次破產。
我融到了 59.5 萬美元,開始尋找新的聯合創始人。問題是,在嘗盡之前聯合創始人讓我受到的苦頭之后,誰都不信了。
然后我遇到了 Marcin,他辭掉了自己原來的 IT 工作跟我擠在一個辦公室里,之間辦公室我們稱之為“洞穴”,因為地方簡陋且沒有自然光。我記得他剛來的第一天我們談著談著我的椅子就塌了。第二天他自己買了把椅子。這令我非常妒忌。
我們再次重建了 99dresses 并在美國推出,這一步走得艱難得離譜,因為我們人不在美國,但要培育的社區群體卻在另一塊大陸。所以我們在爭取用戶方面遇到了到困難。市場也在變化,該領域的競爭對手不斷涌入,相比之下我們開發的產品無法提供足夠的價值。
此外,我們開發的還是一個雙邊市場,所以這有多困難你懂的。美國市場很龐大,競爭非常激烈,相對于澳洲,拿下這個市場要困難得多。我們對情況沒有進展感到沮喪,而我向投資人承諾的產品并不奏效。
但我沒有失敗。我們 Pivot(圍繞著用戶、市場需求產品進行螺旋式上升的改進)。
大演進
我飛赴美國,盡可能多地跟目標市場的女性交談。我們拜訪了更多的客戶。最后我們終于弄清楚我們的產品在美國不受歡迎的問題所在。
我打電話給澳洲的團隊,坦率地告訴他們一切都得按照換個角度重新弄過。我提出了一個似乎在我交談過的女孩當中引起共鳴的產品新思路。但是團隊無 法接受,當然在溝通上面我確實做得很糟糕。我幾乎是坐最早的班機回到家的,因為我已經嗅到了兵變的味道—的確,許多個月的辛苦工作說不要就不要誰受得了。 那不是我作為領導最風光的時刻。
但團隊最終還是重新團結到了一起。我們廢棄了原來的網站,完全專注在移動端。不到一周,我們就做出了一個移動網站原型呈現給用戶,并在此基礎上不斷迭代知道我們推出原生版的應用。
我們竭盡所能讓更多的人試用 beta 版的 app。發出去的郵件數以萬計,終于有些人愿意試一試了。然后有了交易量,我們開始拿到一些錢。這個新玩意兒起作用了耶!我們迫不及待地要在美國發布,但首先我們得搬過去以便好處理事情。
簽證問題
問題是我們什么簽證都沒有。要是有個專業方面的學位的話,作為澳大利亞人去美國是很容易的,但我沒有。而 Marcin 和他的妻子首先得成為澳大利亞公民,然后才能弄 E3 護照。然而,在加入 99dresses 之前他的妻子已經懷上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這樣的話他們得在澳大利亞生下這個孩子。然后他得拋家棄子去到大洋彼岸追逐我們的創業夢想。不用說,他是個非常 勇敢的男人。
而我則面臨著又一個巨大挑戰:證明我是“一位擁有非凡能力的外國人”,沒有學位(我進入 YC 后就放棄獎學金輟學了)也配得上在美國工作與生活。經過 7 個月的請愿之后,我欣喜若狂并充滿感激地拿到了 O1 簽證。
然后我去悉尼美國領事館拿簽證。面試我的那位女士對我的反感表現得非常明顯。她告訴我這件事情需要特別處理,所以那一天我無法拿到簽證。她告訴我這個程序是隨機的。說需要 2 個星期。
后來我發現這套流程并不是隨機的—而是針對潛在的恐怖分子實施的流程,最長可能會花上數年。
作為創業者我痛恨無助感。我習慣的是對什么東西采取行動然后就能產生些結果出來。我喜歡一切盡在掌控。但這讓我感到徹底的無助,而我的初創企業卻要聽憑一位有點權力的政府雇員差遣。
我們 app 在美國的發布已經比別人落后了,而簽證還在領事館那里。我走不了。領事館讓我跑斷了腿,折騰了幾個月我還是沒能拿到簽證。我什么招都試過了,最后發展到每 天都打領事館的熱線,對著接線員(如果是男的會更樂意幫忙)不斷嘗試各種哭法(機關槍式的啜泣,久久的悲傷中的沉默,還有撒潑式的大哭),偶爾幸運的時候 他們會替我提交一份報告。我討厭做這種事,但這是推進事情的唯一辦法。
最后我終于拿到簽證了,帶著 4 個滿滿的箱子—2 箱衣服、1 箱鞋子以及 1 箱電子設備和零碎乘坐最近的班機離開了澳大利亞。這些手提箱里面的東西差不多就是我人生的概括。
我將在紐約實現我的夢想,我會住在一個鞋盒里面。靠著我那份微薄的初創企業薪水我只能負擔這么多。
不久之后,我 25 歲的姐姐和 19 歲的弟弟都在悉尼買了豪華公寓。雖然我絕對替他們感到高興,但是當我在自己那又小又沒窗戶的可轉換臥室坐下來時,仍不禁流露出一絲絲的妒忌。如果這一切都 不奏效的話我在財務方面將會一無所有,而我的姐姐和弟弟卻在投資他們的金融期貨。這沒有嚇到我—錢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很大的動力,但這的確激起了我求勝心。 也許我們什么都要跟別人比,包括很多不該比的東西……
再次發布!
我們在紐約招了幾個人,又找了個辦公室,發布已準備就緒。我們用技術解決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不過這個秘密我們許諾不會再說,因為那種做 法屬于灰色地帶。如果是有一條界線存在的話,我們絕對是越界了的。但我們沒辦法。這些做法對他人無害,因此我認為我們要是被逮到的話也只是個小問題罷了。
計劃進展得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得多快得多。不到 3 個月,我們的的周交易量就已超過 1000,且每一筆交易都有收入。我們不斷成長。
應用商店的評價也是壓倒性的好評。癡迷都不足以描述某些女孩子是怎么對 99dresses 的。短短幾個月有幾個強力買家的消費就已經超過 1000 美元,且交換了數百件東西了。我們的存貨周轉率穩步從 17% 升到了 50%—這要比我們的競爭對手好 2—3 倍。每天我都會穿上一件通過 app 收到的新衣服。我們的用戶留存率非常令人興奮。我想這就是我的投資人要我們替女性做的有趣東西吧。
按照這種勢頭發展,我們憧憬著在融資都花光之前現金流就可以轉正了。
我有 99 的問題,但平臺只有 1 個
但隨后增長放緩了。每件東西的平均價值也逐漸下降,我們的傭金也隨之減少,所以盡管交易量上去了但收入卻沒有好轉。我們開始在商業模式中發現了一些漏洞。盡管用戶維系率不錯,但我們擔心激活率。
為了自救我們又做了一次 pivot;結果證明,這將是最后一次。這次調整完全是基于我們所有調研基礎上的理性判斷,但介紹給社區之后做變成了一場夢魘。App 內發生了一場暴動。盡管我們的營收指標大幅上升,但我們的另一個關鍵指標交易卻直線下降。
與此同時,我去找原來的投資者請他們給過橋融資(介乎種子輪和 A 輪之間)。我知道我們有些特別的東西,潛力巨大,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平臺給它加把力的話。我也知道,我們還不夠完美,不足以提出過橋融資,除非我們原有的投 資者愿意出錢。我們入市已有一段時間里,盡管我們還必須費些周折才能走出困境,但對于外部投資者來說這并沒有太大關系。過橋融資沒那么性感。
在前面的融資輪里我們只有一個機構投資者,當他們告訴我希望領投此過橋輪時我安心了許多。太好了!看起來我們又能活著看到第二天的曙光了。
我把盡職調查文檔發了過去,然后回答對方的所有問題。
對方的反饋時間超出了我的預期。周三時我終于收到來電,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清脆。聽起來對方不僅想領投,而且想全部接手。緊張的我終于如釋重負。
然后,我聽到一聲“但是……”
剩下的談話就是對方在解釋為什么他們不能做這個。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我知道對方是我們最好的融資渠道,里面有些之前曾投資過的天使投資人對加入也有興趣,但是條件是要有 VC 領投,也許是想有人監督一下。我們現在沒剩下什么錢了,而且再找別人的時間也快沒了。
后來我發現真正的原因是機構的其他合伙人在進一步觀察之后并不喜歡這市場的激烈競爭。99dresses 專注于時尚快消品的交易(快消品的確很難轉賣),但是所有的競爭主要都集中在設計師時裝的買賣。盡管我們有這種差異化,但這個市場仍然非常的擁擠,且競爭 對手都資金充足,數以千萬美元計。
在電話里說著說著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變了。我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并表現得專業,但卻阻止不了講話變成了哭腔。該死的情緒!害我窘迫。
最后努力
當時是晚上,我哭著走到 Marcin 的家,跟他說希望他另投高就。他要養家,讓他陷入這種境地我感到非常內疚。
不過 Marcin 令我驚訝。他不愿輕易放棄。團隊所有人都不愿意。大家都準備跟我戰斗到底,我肩上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我們制定了節支計劃,打算拓展平臺爭取更多收入。
第二天在辦公室發了個通知,讓某人走。我們本已經是非常精益的運營了,但現在 2 個人的工作還要壓縮到 1 個人干,然后我們只盯住最重要的任務上以爭取更多的時間。
這其中發生了什么我沒有告訴多少人。這種爛事不該談。如果有人問你的公司是怎么運轉的,你習慣性地說些客套話就行。我的朋友給了我一個擁抱,告 訴我去讀一下 Ben Horowitz 的《The Hard Thing About Hard Things》(艱難創業路,好書)。我買了那本書,在那個星期六的下午坐在一家咖啡店里把它讀完了。里面的很多困境我都遭遇過,我坐了一趟情感過山車。
我意識到一件事:我 TM 的太累了—身心俱疲。沒有正常作息。自打 2009 年高中畢業慶祝會以后我就沒有過過一個正常的假期。哪怕去度假躺在泳池邊上的時候,腦子里也滿是下一步戰略應該怎么走的想法。我能想到的一切都跟這該死的初創企業有關,它把我給拖垮了。
我的帶寬被用完了。每每有人問起我工作之余有什么愛好時我都會笑。最近我在做一些像洗澡或做頭發之類的平常事時開始會出現一些小小的恐慌癥。我甚至連找男朋友的打算都沒有(之前試過,但我的初創企業占了上風)。我不敢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媽媽告訴我要聽從內心的選擇。如果直覺告訴我說自己對這門生意已經沒有信心了,那么把公司的節奏放緩轉向其他更有生產力的東西而不是去融更多的錢也沒什么可丟臉的。過去這幾年我學會了很多。
我告訴媽媽說出現這種情況時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的心告訴要退出。問題是,之前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我的直覺也是這么告訴我的,但我還是熬過來了。如果我相信直覺的話幾年前我就退出了。
想讓我放棄除非把我殺了。我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我得對我自己、我的團隊、我的投資人以及 99dresses 的用戶負責,我得堅持下去。
我繼續接觸投資人,運氣依然糟糕。我被邀請參加到處都是 VC 的雞尾酒會,在那里我得穿上痛苦的高跟鞋,因為我曾作過高跟鞋和平底鞋的對比測試,一個 5 英尺 11 英寸高(1 米 8)的女人穿上 7 英寸高的高跟鞋后可以比我平時工作穿的舒服的平底鞋得到投資人更多的交談時間和關注。偶爾曾有投資人問我知不知道天使是什么,還有人因為我的身高問我是不 是也兼作模特,或者無意識地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我學會了邁開的高跟鞋接受這一切。
投資人說的下面這些話我聽到耳朵都起繭了。“這個業務非常有趣,但我們只愿意第一批投或者投 A 輪。這中間的我們不投。不過我們還是愿意保持接觸,等你進展到 A 輪的時候我們再看看能不能幫忙。哦,為什么你不找現在的投資人投過橋融資呢?”
我記得有一天 Marcin 開玩笑說我是個控制狂,這令我很吃驚。我從來不覺得我是這樣的—我只是喜歡事情按特定的方式以及適合我心中愿景的標準完成。只要是跟 99dresses 無關的事情,我覺得自己是相當的無所謂的。
不過在這次活動之前的幾周時間里,我開始對他的所指有所體會了。在沉迷于控制結果方面我不是控制狂—我只是一個需要對輸入進行控制的控制狂。
當工作中的一切開始變得越來越無助時這一點也越來越明顯。我開始健康得多的飲食,為精神放松我閱讀生理黑客方面的東西,就是要理解和控制輸入對 身體的影響。我告訴自己這可以賦予我更多的精力去做事,但實際上我只需要有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即可,在初創企業的命運如此不在我控制之際尤其需要如 此。
關門大吉
由于只剩下幾周的現金了,我和 Marcin 同意用我們剩下的時間得體地把 app 關閉,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我們的用戶。那天我來到辦公室準備跟他來一場艱難的談話,但我們看著對方就明白這一切結束了。我眼中泛著淚水,但好在我有一頭 烏黑的長發遮住了我血紅的眼睛。一整天我都感覺不舒服,沒有胃口吃下任何東西,那一周的其他時間都是這樣。
我的第一直覺是要道歉—向 Marcin 道歉,向我的團隊道歉,向我的投資者道歉,向我們打造的忠實社區道歉。我感到羞愧、內疚、難堪—仿佛一位責任是確保羊群安全的牧羊人卻把它們領下了懸崖深淵。我知道從理性上自己不應該有這種感受,但感情上接受不了。
實際上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感受應該是怎么樣的。自打高中畢業開始我就在忙這家公司,99dresses 就是我的全部所知。它占據了我身份的一大部分—我就是“那個 99dresses 女孩”。沒了這家初創企業我算什么?我不知道。也許就是個普通的女孩罷了,我想。
朋友邀請我借酒澆愁把腦袋放空,但我不想那樣。我害怕碰見生人問我是干什么的時會不知道怎么答。此外,我還會感到尷尬,因為我已經付不起任何不 必要的東西了—我現在還不知道等到這個月結束的時候該怎么去付房租。作為女人在紐約晚上出去一般沒什么花銷的,因為總有可愛的男生替你的飲料買單。但我不 是希望那樣的女人。我很獨立。如果我自己買不了單那就不出去好了。
我沒有那么沮喪。我 TM 的那么努力但還是辦不成。要讓我再干一次的話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換個法子來完成,但我和 Marcin 都同意不要掉進“本來可以、應該可以也許可以”的陷阱里。“不要后悔,”他說。我們已經從錯誤中學到一些刻骨銘心的教訓,但這也讓我意識到運氣和時機對于 成功和失敗來說是多么的重要。
第二天,一家初創企業的報告出爐了,這家公司的商業模式跟我們非常類似,但是做的是不同的垂直領域。我們美國 app 上線時前 8 個月的交易量比對方多 3 倍,會員比對方多 2.5 倍,而且商業模式已經成型—而團隊規模只有他們的一半。現在他們已經開始一輪可觀的 A 輪融資了,而我們卻失敗了。我們的投資者說我們用手頭的錢做了很多事情。
如果你不斷地試啊試啊試啊但還是沒什么成就,失敗接受起來會容易點。你可以把它叫做一場失敗的實驗。為失敗開脫是很容易的。
你不斷嘗試,然后當你最終開始有點越來越受歡迎時卻掉進了懸崖,這種感覺令人沮喪無比。當然,我們的業務仍然有問題,但哪個初創企業沒有呢?
繼續前行
故事說到這里準備要結束了。我的朋友都問我怎么樣,老實說,我覺得還好。我結束了一段瘋狂之旅,但繼續前行的時候到了。
我失敗的殘酷結局之一是我那么辛苦才拿到的美國簽證沒了。一旦我不是 99dresses 的 CEO 了,從技術上來說我只有 10 天的時間把我的家產賣掉,跟我的出色團隊、我的朋友以及我在這里開啟的生活道別,然后卷起鋪蓋走人。
話雖這么說,我仍激動于開啟新的篇章。就像我對初創企業的熱愛一樣,我也享受這種釋放,現在除了我自己我不用對任何人負責了—沒有團隊和客戶需要照顧了。也許現在我可以作回一個正常的 22 歲的人一陣子了—放縱一下我的旅行癖,做點壞決定,嘗嘗新東西。
我會回到父母身邊,回到那個 2000 人的鄉村小鎮上,盡管那里的網絡很慢,也沒有 Seamless,但我會在那里住上一段時間重新充實自己。希望我能活過來。說實話,一周不到我可能就會開始煩了,然后開始實施新的想法。真的,我已經有幾個想法了。
我做 99dresses 的時候的打算就是要么做大,要么回家。這是一場偉大的歷險,不過現在我要回家了。
尾聲
就是這樣。這就是我的故事,我對失敗的感受。寫這篇東西對我而言只是一種發泄,但我希望讀完后能對你有所幫助。
大部分初創企業都失敗了,但這個行業對失敗的討論還遠遠不夠。我希望失敗過的人都來寫寫自己的感受,因為你不知道在最后那段時間里這會幫到我多少。我只是想找個感同身受的人。但相反,我感受到的是孤立和羞慚。
實際上,我認為把曾經失敗過的創始人的故事編撰成一本書對于情感治愈來說應該是用的。對我來說這也許是個需要花點時間的小項目,我相信這對處在我現在這種情況的人來說是有幫助的。
如果你想參與進來貢獻你的故事,請致 nikki @ 99dresses.com(是的,我也得準備個新郵箱了,但我現在還沒理清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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