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小黃車年運維損耗成本1000元?ofo如何PK人性之惡

jopen 7年前發布 | 9K 次閱讀 ofo

一輛小黃車年運維損耗成本1000元?ofo如何PK人性之惡

投放過百萬單車之后,低成本、機械鎖運營的 ofo 召開了一場發布會,宣布推出新款小黃車。發布會上,盡管 ofo 創始人戴威有意回避,但是其工作人員私下告訴媒體,和摩拜一樣,新款 ofo 單車將會配備帶有 GPS 定位的電子鎖。

從去年 10 月走出校園、開啟城市戰略,無論是投資人還是 ofo 高管,都聲稱相比摩拜,ofo 的低成本模式能幫助其快速擴張,是其最大優勢。然而,在短短半年后,ofo 已經開始悄悄轉型:新推出的 Curve 單車不僅在結構、材質和設計上與摩拜接近,其低維護的理念也與摩拜不謀而合。

是什么促使小黃車的這場變革?答案必須從過去 5 個月的 ofo 成長脈絡中尋找。

損耗:不可承受之重

ofo 之所以決定放棄機械鎖、換裝電子鎖,原因很簡單:低成本、機械鎖的小黃車,損耗率實在太高,所以不得不換車。那么,真實的損失到底有多大?

ofo 官方的說法是,其車輛損耗率處于可控范圍內,但具體數字沒有披露過。不過,關于確切的丟失率和損耗率,媒體已經有幾種推斷。

第一種說法,來自廈門 ofo 工作人員的現身說法。

此前有媒體報道稱,廈門 ofo 工作人員曾透露,ofo 的損耗率至少 20%。而當地媒體在實地調查后發現,ofo 單車在廈門某區域的實際損耗率大概在 24-30% 之間。

第二個可以參考的數據,或許是莆田卡拉單車的遭遇。

卡拉單車與 ofo 一樣,為了節省成本,選擇了簡易的機械鎖,投放市場后僅三周丟車率超過了 70%。當然,卡拉單車有特殊性,莆田的情況可能和不同于一二線大城市。

第三種推斷來自 ofo 投資人朱嘯虎。

今年 2 月,朱嘯虎曾在混沌研習社做了一個演講。他說:"我們投的第一天就算得很清楚:一輛自行車兩百塊錢,在校園里面,每騎一次五毛錢,每天能騎十次,就收了五塊錢,兩百塊錢可能四十天就賺回來了。加上維護成本,以及偷竊啊、損壞啊,可能三個月時間,成本就賺回來了。”

以此粗略測算:每 40 天一輛 ofo 單車能掙 200 元,正好夠本;假如這輛單車沒有偷竊、損耗、運維成本,那么三個月能掙 450 元。但是朱嘯虎說三個月只是剛賺回車輛成本,說明在這 450 元中,有 250 元是損耗、偷竊、運維成本。換句話說,一輛單車的年運維成本達到了 1000 元左右。

當然,以上數據要么是區域抽樣,要么是沙盤推演,可能與真實情況并不完全相符,但是 ofo 的高損耗率、高丟失率、高運維成本,的確是不爭的事實。昨晚 6 點,在北京的宋家莊地鐵站,我連續碰到了 4 輛損壞無法騎行的小黃車——在輸入密碼后,無法開啟車鎖。

高損耗率還帶來了極高的人力成本。比如,ofo 需要派人不斷投放車輛彌補丟損、維修損壞車輛等。

根據《中國企業家》雜志報道,ofo 的開城邏輯與當年的 Uber 中國相似,希望“三個人一座城”。但在當前的高損耗率和丟失率的狀況下,“三人一座城”不可能實現。據《創業最前線》報道,僅在廈門某區域,就有 17 人負責尋找小黃車并修復。

從數據統計來看,和摩拜融資額處于同一量級的 ofo,因為單車成本低,鋪量更快,但是其高丟失率、高損壞率、只有幾個月的超短壽命,高昂的運維成本,正在加速變成不可承受之重。

黑箱、信息墻與人性之惡

ofo 為何從一開始會選擇低成本的產品路線和運營模式?最重要的原因是,從校園這一單純封閉市場起步的 ofo 創業團隊,可能嚴重低估了城市這一復雜開放市場的人性之惡。

就在寫下這篇文章之前,我在小區外偶遇一個帶著十一二歲的兒子,正在用油漆遮蓋小黃車車牌的中年男人。我質問他為何“刷車牌,還一次刷兩輛”,結果對方振振有詞地反問我:“車是你家的嗎?一輛我上班,一輛兒子上學”。

我寧愿相信,我的這位鄰居,在平時也許是一個遵紀守法的普通人。然而,吊詭的是,在面對一輛小小的 ofo 共享單車時,我的鄰居為何只用了 1 分鐘,就變成了一個破壞規則的“惡人”,甚至不惜在未成年的子女面前做出糟糕榜樣。

根本原因還是要從產品設計中找。商業文明不是用來測試人性的,好的設計能夠激發人性之美,而壞的設計則會誘發人性之惡。很不幸,ofo 屬于后者。

在推出新一代 Curve 車型之前,ofo 是與天津幾家自行車廠合作,以傳統的批量訂單模式制造車輛,其產品設計和工藝取決于代工廠,而這些工廠能夠造出來的產品就是普通自行車加上車牌和機械鎖。曾有人笑稱,ofo 是全中國最大的自行車采購和維修公司,用戶層面只需一個 Excel 表格記錄下所有的車牌和密碼,然后開放給用戶查詢即可。

當然,小黃車的技術后臺不可能這么簡單粗暴,但 ofo 的技術積累薄弱也是事實。這意味著,用戶在輸入密碼后是怎樣騎車的,有沒有破壞單車、有沒有把車輛轉為私用,是一個完全的黑箱狀態。

ofo 的管理層知道自己造了多少車、每天投了多少車、收了多少租金,但無法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免費蹭車、有多少輛單車被毀、有多少輛單車成為“私家車”,更無法知道是誰在作惡。而一旦用戶也意識到這一點,潘多拉魔盒也就被打開了。

車輛損毀始終是懸在共享單車行業頭上的最大魔咒,無論是摩拜還是 ofo 都會面對這一終極難題的檢驗。但是區別在于,摩拜單車即使避免不了所有的車輛損毀,至少可以通過車輛自帶的 GPS 定位模塊,順藤摸瓜找到車輛和作案者。摩拜的 GPS 追蹤放大了作惡的暴露和懲罰系數。這讓摩拜單車獲得了遏制人性之惡的武器。

相比之下,在鼓勵用戶人肉舉報、公安機關偶爾抓捕個案外,ofo 很難用技術構建針對作惡者的威懾力,那么它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建立信息墻,盡可能不讓用戶知道這一產品設計導致的系統性漏洞。

這種策略讓人聯想起了不久前熱鬧一時的星巴克“中杯”與“大杯”之爭:一旦用戶知道了貌似更有“料”的大杯咖啡多加的只有白開水后,這種基于買賣雙方信息不對稱的差異化定價策略就會徹底失控,并演變為一場荒謬的企業形象危機。

而 ofo 的管理層在不同場合以各種借口反復否認,它根本不能夠實現對車輛和騎車者的實時定位,也就不難理解了。

然而,星巴克的絕大多數客戶無法第一時間嘗出中杯、大杯的咖啡濃淡,ofo 的騎行者們卻很容易發現簡陋的傳統機械鎖無法定位的秘密,而密碼無法自動更迭的漏洞也會隨著口口相傳而被大多數人知曉。

在社交媒體的推波助瀾下,ofo 苦心營造的信息墻淪為馬奇諾防線,而在“即使作惡也不會被追責”的從眾心理暗示下,ofo 的車輛損毀以恐怖速度增長,“ofo 密碼分享群”也粉墨登場。

信息墻倒塌后,人性之惡已成為 ofo 面臨的最大險局,其威脅度甚至超過了最大競爭對手摩拜單車。在共享單車行業資本站隊基本完畢、兩大巨頭營銷和獲客手段日益趨同的大背景下,ofo 和摩拜都不可能在短期內擊潰對方。但是,數千萬量級用戶的作惡心魔,一旦被激活,就成為了困頓 ofo 的黑洞。

ofo 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今年 1 月,ofo 發布自主研發的第一代智能鎖,內置隨機密碼和定位功能;2 月底,又聯合中國電信、華為宣布正在研發基于新一代物聯網 NB-loT 技術的共享單車智能解決方案;這個月,ofo 聯手高端自行車廠商 700bike 發布 Curve 車型,做工品質比老款大幅提升,并推出了“低運維”的概念。

從產品迭代路線來看,盡管 ofo 在每場發布會上都會或明或暗吐槽摩拜,但它的的確確正在加速變成敵人的樣子:無論是智能鎖、物聯網,還是帶車筐、更堅固的車體設計,都頗有向摩拜“偷師”的韻味。

技術手段固然是化解人性之惡的終極武器,但受限于產能和成本,ofo 在新技術、新產品的推廣上進展緩慢。以 ofo 大本營北京為例,市場上能夠見到的絕大多數小黃車仍是傳統自行車搭配機械鎖;即使是 ofo 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新品落地還需時日。

這是一場與人性的賽跑:ofo 需要以最快速度建立起一整套針對人性之惡的威懾體系,實現勝利大逃亡。這讓我聯想起了著名的“斯坦福監獄實驗”:一旦公眾意識到作惡不會被懲罰,他們從人變成魔鬼只需要 24 小時。

ofo 必須加速了。

來自: 鈦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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