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蟲病毒史話：好奇心是如何害死貓的？

        25 年前，Robert Morris 釋放的蠕蟲病毒永久改變了互聯網。雖然他制作病毒的動機更多是出自好奇心而非惡意，但病毒的傳染很快失控，并且獲得媒體的廣泛關注。他也因此成為第一個被計算機欺詐和濫用法令起訴的人。近日，Washingtonpost 采訪相關人士，回顧了多年前的這場風波。

        在進入康奈爾大學之前，Robert Morris 是哈佛大學的學生。他厭煩日常課程，經常把精力放在其它地方。到了康奈爾大學之后，他的學習方式并未改變。他喜歡獨自研究，并且把大量的時間用在了編程 上。據他的同學說，從入學到發布蠕蟲病毒的兩個月里，他并沒有交上太多的朋友。

        Robert Morris 開始制作蠕蟲病毒的時間大概是 1988 年 10 月 15 日。他的蠕蟲病毒包括了三種攻擊方式。其中一個攻擊是針對 finger 服務，另一個攻擊是針對用戶的弱密碼。10 月 20 日，Morris 去哈佛看朋友，呆了兩天。回到康奈爾之后，他編寫了攻擊郵件服務“Sendmail”的代碼。

        Morris 曾有過頗具野心的目標。在他的設想中，病毒不僅僅是悄悄地傳播復制，而是要把上千的計算機聯合起來，執行自己的命令。這正是后來出現的僵尸網絡。

        不過，在蠕蟲病毒發布的時候，他只實現了一小部分目標。他從未做出一個控制系統，以便向感染病毒的計算機發布命令，而且他在病毒傳播的實現上犯 了錯誤。蠕蟲病毒在同一個計算機上不斷復制，從而耗盡了計算機資源。因此，這個病毒很快被發現了。普度大學的助理教授 Eugene Spafford 是最早發現該病毒的人之一。他說，Morris 是個有經驗的 Unix 程序員，但遠非人們所說的“Unix 巫師”。在編寫蠕蟲病毒的時候，Morris 犯了許多新手的錯誤。

        Morris 在發出蠕蟲病毒后，很快就后悔了。11 月 2 日 11 點左右，他給一個在哈佛認識的朋友 Andrew Sudduth 打了電話。Andrew Sudduth 是哈佛大學 Aiken 計算機實驗室的技術人員。那時候，他正在和 Paul Graham 交談。

        Paul Graham 也是 Aiken 實驗室的人員，Morris 的朋友。他接到 Morris 的電話，然后告訴 Sudduth 說，Morris 承認自己發布了一個蠕蟲病毒。半小時后，Morris 再次打來電話，給出了抵抗病毒的建議。2 點 30 分，Morris 第三次打電話，他顯得有些驚慌，并說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讓 Sudduth 發表一份匿名信息，對此次事件表示抱歉，并且解釋了抵抗病毒傳播的方法。

        一個小時后，Sudduth 在 Usenet 公告牌上發布了信息。不幸的是，他的信息在兩天后才被人注意到。

        最早注意到蠕蟲病毒的一批人中，包括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學生。當天，正好是伯克利年度的 Unix Workshop 大會開幕的時間。一些人沒有參加大會，而是去分析蠕蟲病毒了。到了傍晚的時候，伯克利團隊已經搞懂了病毒，并且提出了制止其傳播的方案。周五的時候，他們 完成了對病毒的深度分析，并且把發現展示給 Unix workshop 大會。

        其它大學也開始對抗病毒。普度大學的助理教授 Eugene Spafford 很快組織了八人的小組，對其進行分析。后來，他還成為各個大學信息交換的中轉站。當天結束的時候，他創建了針對病毒的郵件列表，并且在隨后的幾周內寫出了深度分析報告。

        Morris 的蠕蟲病毒獲得了媒體的廣泛關注。對于許多記者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說互聯網和惡意軟件。為此，MIT 還舉辦了一場新聞發布會。“病毒沒有任何可見的影響，這讓媒體一致地失望，”兩位 MIT 研究員說，“我們并不會立刻進入第三次世界大戰，這似乎讓一些人感到痛苦。”

        Eugene Spafford 接到了南印第安納報社的電話，記者非常嚴肅地詢問，讀者是否需要擔心感染上這種病毒。“老天啊，我不知道，”Spafford 不動聲色的回復說，“我們這里沒有醫學院。你應該問問印第安納大學的人。”

        Morris 的病毒震動了年輕的互聯網。當時，互聯網只有 10 萬臺計算機，而且多數是用于工作。“我不能說人們彼此信任，但是當時有一種追求穩定的社區氛圍 ，而且對計算機系統的使用比較適度。”Spafford 說。

        網絡管理員很少采取防護措施。“那時候沒有防護墻這種東西“，Spafford 說，“沒有什么破壞分子、無政府主義者或者罪犯。公共服務器很多，因為大學分享大量的數據和資源。”

        在蠕蟲病毒的風波之后，人們對計算機安全更為在意了，從而導致了安全行業的興起。

        Morris 制造蠕蟲病毒的時候，或許并沒有惡意，但這無法使他避免政府的追究。負責案件的律師 Mark Rasch 說，他和同行們曾仔細考慮過如何處罰的問題。他們相信 Morris 的動機并非惡意，但是，如果政府處罰過輕，可能會縱容其他人做同樣的事情。

        1990 年，法官 Howard Munson 判處 Morris 三年監外緩刑，400 小時社區服務，以及 1 萬美元的罰款。Morris 的律師們認為量刑過重，并且提出了上訴，但是最終被駁回。

        自此以后，Robert Morris 的人生比較順利。1995 年 ，他和 Paul Graham 一起創建 Viaweb，最早的電子商務網站之一。由于非常在意公眾的目光，Morris 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現在 Viaweb 網站上。他使用了假名“John McArtyem“。1998 年，Viaweb 以 4900 萬美元的價格出售給 Yahoo。

        隨后，Morris 回到哈佛大學，在 1999 年獲得博士學位。他后來去 MIT 從事計算機網絡的研究，2006 年獲得終身職位。2005 年，Morris 和 Graham 一起創辦了 Y Combinator。

        在 Eugene Spafford 看來，Robert Morris 的行為證明他當初并沒有惡意，“那是一場意外，他為此感到后悔”。 曾參與案件的律師 Mark Rasch 也表示同意，“如果 Robert Morris 被赦免的話，我不會反對。如果他愿意，我可以代表他。他不是一個壞人。在我看來，沒有理由讓他帶著罪過的標記度過自己的人生。”

        題圖來自 bloomberg